【Toram短篇小說】里諾的煩惱(下)

那天，是名為地獄的景況。

國王、貴族，以及無數的難民爭先恐後地湧入，城鎮各處也是戒嚴的士兵在疏導難民。

堅厚城壁後亳不間斷地傳來魔物混雜的吼叫與炮火重槌轟擊城壁的炸裂聲。

遠看城牆及大門擠滿了英勇奮戰的士兵與無數依附紫晶的魔物。每當一只魔物倒下，背後便湧現更多的魔物，絲毫沒有停滯。

那是紫色的海嘯，是無數紫晶依附魔物的汪洋大海，淹沒地平的迎臉而來。

人心惶惶，我呆然站立街道中心，眼前是無數歇斯底里逃入的民眾。周遭傳來眾多痛苦之音，呼救、自語、哭聲，不斷傳出。

無一臉上不是絕望的表情，是世界末日的光景。

人群的末端，是城壁與大門，那裡倒下了無數的屍骸，不論士兵、難民，還是魔物。

無數的士兵與法師詠唱及發動出眾多不同的魔法與術式，強化自身埋身撕殺的戰士，牆上及遠處遠程攻擊的法師，施張障壁結界的術士，各色其式的法師與士兵奮力抵禦着魔物的攻勢。

一波又一波紫海的巨浪多次擊打着堅石與戰士組成的壁壘，再堅固的城壁及再頑強的戰士也經不起永無止境的猛攻，續漸地削弱戰力，毀壞城牆，部份的魔物侵入城鎮，四處作亂。

盡然大部分也由衛兵壓制，但也無法終止魔物侵入的殺戮。

眼前是兇悍獠牙的巨獸，應該說是紫晶依附的怪物，牠突破了城壁，向我襲來。

體型巨大，厚甲與紫晶覆蓋了身體大半，獠牙與尖爪仿佛教能撕裂一切，我無從得知牠的名字，只能稱之為「怪物」。

(如果被牠獠牙撕裂咽喉，或許我便能解脫，不用再面對一切的冷嘲了吧？)

我本應是這樣想的。

但我錯了，淚水不爭氣地流落，使景觀變得朦朧。

「不...不要......」想法脱口而出。

「救我...我不想死...」我連自己理念也堅持不下，雙腿乏力地軟攤地上，拼命地乞求，歇斯底里地求救，盡然不認為能得救，或許那只是我真實內心的想法與行為。

而恰巧回應我求助的，是一個菜鳥的士兵。

連手中長杖也握不穩，雙腿發抖地跑來擋在怪物與我之間，口齒不清地咏唱着低階的咒文。

「Ma...magic arrows！」向怪物放出魔法的箭雨。

當飛箭擊中怪物，怪物停下了，飛箭沒有造成一絲傷害，只是怪物被轉移了注意力。

任誰也知道這是徒勞無功，但他不離不棄地攻擊着怪物。

「你快逃吧...不用管我......」我無力地呢喃。

「我拒絕！我是士兵，是守護達魯剛國民的戰士！」菜鳥哮叫似般回應。

「我是異類...！沒有魔力的廢物啊...」我變得自暴自棄，是因為對怪物的恐懼，還是被初次守護的安神？我不知道，淚水好像缺堤般流出，絲毫沒有停止的念頭。

「那又如何！你也是我所守護地對象。」

眼前的他，好像連魔力也耗盡，拿着長杖蠻亂地揮打着怪物。

怪物恰似失去興趣似的，怒哮了一聲。

向士兵揮出了銳爪，勉強的用長杖撐去撕裂的一擊，他卻被餘波擊飛，倒向了遠處，倒地不起。

我無法得知他是否失去了生命，還只是暈倒。

「明明只是個菜鳥...」我語塞在咽喉，感覺那是淚水的微鹹。

(這就是我的終結吧？)我閉上了雙目，接受了這一切，人生第一次沒有被冷漠，第一次被守護，第一次被溫柔對待，盡然是帶點蠻橫的溫柔，但我卻感到無比幸福。

我在黑暗中等待，等待着怪物奪去我生命的瞬間。

「致死打擊」

奇怪，怪物什麼時候會說話了？我疑惑自己所聽。

不痛？我等待了良久，依舊感覺不到獠牙的尖銳，我張開了雙目，眼前站着一個艾路菲族的少女，與所有艾路菲族人一樣有長長耳朵的特徵，卻與所有艾路菲族人不同。

她與魔法聞耳的艾路菲族人不同，身穿的不是厚重的法袍，而是皮鎧的輕裝，手握的不是法術長杖，而是輕盈細劍。

劍端精準地刺入怪物脖子厚甲間的縫隙，仿約輕舞般揮移細劍，映出一道血紅的弧月，然後怪物便倒地不起了。

我呆若木雞，無法適應眼前的一切，菜鳥多次魔箭的攻擊也無法傷其分毫，眼前的女性卻只用一擊便擊倒巨獸。

「菜鳥...？他...他怎樣了？」危機消失的安心使我回復了思考，我激動地詢問眼前的少女。

「放心，他沒大礙，只是暈倒了。」在菜鳥身旁，回應的是一名全身黑甲的騎士。

「哥哥你這樣子會嚇到人的。」那女性與騎士玩笑道。

「哈哈哈，比起一擊秒殺魔獸...」黑騎士只餘下乾笑。

然後兩人留下簡短的問候，便向城門處跑去了。

我無力地攤坐菜鳥身旁，良久，怪物的吼叫與戰爭的爆炸聲響續漸零星，終而平息。

取而代之是全城上下的歡迎聲，事後聽老兵說那戰能守住完全是奇蹟，城壁上遠看到兩人突入紫海的戰鬥，使用從未見過的武術，瓦解了大量的魔物，才能勉強守住城鎮。

(如果沒有魔力，也許依舊能戰鬥，也能被愛，也不會孤獨吧？)

我坐在菜鳥身旁想着，當然這是埋藏心裡的小秘密囉。

作者：執事＃